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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樹中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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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 樹中恨

看著覆雜的岔路,宋清明煩躁的揉了揉的頭發:“這裏的路太覆雜了,這樣我們何時才能找到司塵他們?”

看他煩惱的樣子,謝鈺的神色越加柔和,半晌他用右手指尖在宋清明衣擺上劃過,一片方正的衣料便飄落進他的掌心之中。

宋清明奇怪地看向他:“這是做什麽?”

謝鈺柔聲說道:“這件衣裳司塵穿過吧?既然沾染了他的氣息,就有辦法能找到他。”

說完,謝鈺將那片方方正正的衣料在掌心疊了幾下,將衣料弄成紙鶴的樣子,又弄破食指將血點在紙鶴的額頭上,最後唇瓣貼在紙鶴的耳邊,低聲說著什麽。

下一瞬,紙鶴在他的掌心中扇動翅膀,緩緩飛起。

宋清明驚訝地看著活過來的飛鶴:“它……活了?”

“不是活了,只是用法術驅使它,去尋氣息的主人。”謝鈺笑著解釋道。

紙鶴轉頭向前飛去,謝鈺急忙牽起宋清明的手追上,紙鶴便帶著他們七拐八拐,好幾次在岔路口撞見鬼姥的手下,好在謝鈺總能很快將它們除掉,一路倒是有驚無險。

有謝鈺在身邊,好像無論多麽危險的處境,他都可以安心面對。

宋清明下意識緊緊攥住謝鈺的手,似是感覺到他此刻的心境,謝鈺也有所反應,同樣牽緊他的手。

二人正向前小跑著時,石洞之中突然響起鬼姥狠戾的聲音:“宋清明!我給你半盞茶的時間,若你再不乖乖現身,我就將小道士的皮活剝下來!”

這話聽得宋清明頭皮一陣發麻:“糟了!她可真敢這樣做,我們必須快些將司塵救出來。”

謝鈺點頭,正打算繼續隨著紙鶴繼續向前時,左側的岔路上突然沖出一個身影,謝鈺以為是鬼姥手下的怨鬼,下意識將袖中的鎖鏈甩出。

幸好宋清明眼尖,認出那個身影後急忙拉住謝鈺手臂:“是陸浮玉!”

鎖鏈已經到陸浮玉心口的位置,聽到宋清明的聲音,謝鈺這才急忙將鎖鏈收回。

陸浮玉呆怔半晌才從差點魂飛魄散的邊緣回過神,向來冷清的面容難得緊鎖眉頭,惱火地看向宋清明和謝鈺。

看見陸浮玉和背後背著的司塵,宋清明先是有些開心,緊接著發現,陸浮玉似乎很生氣的樣子,於是疑惑地問道:“陸浮玉,你怎麽了?”

“我怎麽了?”陸浮玉沈聲開口:“你讓司塵畫符咒,將鬼姥惹怒後,又自己穿著帶有符咒的衣服消失不見,你知道不知道,司塵一個人被扔在那裏,差點被鬼姥殺了!”

越說陸浮玉的神情越是猙獰,最後滿是怒火地向宋清明沖來,一副欲殺了他的模樣。

謝鈺橫跨一步擋在宋清明身前,在陸浮玉還沒靠近時,甩出鎖鏈,鎖鏈一觸到陸浮玉立刻閃出幾道火花,將他打了回去。

“不準碰他。”謝鈺冷聲道。

陸浮玉背著還在昏迷中的司塵踉蹌的後退幾步才穩住腳,知道自己打不過謝鈺,滿眸全是不甘心,一副還要沖上來的樣子。

看著他們二人針鋒相對,宋清明有些頭疼,眼下該對付的是鬼姥,可不是看著他們打來打去。

宋清明扯住謝鈺的衣服,將謝鈺拉到自己身後,看向陸浮玉說道:“你也知道這裏很覆雜,我確實慢了些,可並沒有扔下司塵的意思。”

陸浮玉懷疑地看著他,直到一只紅色的紙鶴飛向陸浮玉身後,然後緩緩落在司塵的肩頭。

謝鈺:“因為找不到你們,我只好施法尋著司塵的氣息,這才能走到此處。”

陸浮玉回頭看著那只紅色的紙鶴,認出是喜服的衣料,知道謝鈺沒有說謊,頓時楞住。

見陸浮玉想明白了,宋清明輕聲嘆氣,說道:“好了,你們能逃出來就好…司塵怎麽樣了?”

陸浮玉低頭皺起眉心:“他睡得很沈,我們這麽大的聲響,他都沒有醒。”

宋清明沈思片刻後回頭看向謝鈺:“你能叫醒司塵嗎?”

謝鈺:“可以試試。”

說著,他向陸浮玉走去,知曉他要做什麽,陸浮玉立刻將背後的司塵輕輕放下,在謝鈺靠近時,垂下眼眸低聲說道:“剛才…多有得罪了。”

謝鈺不言。

謝鈺雖沒有說,但陸浮玉知道,他真正該感謝的人是宋清明,剛剛若不是宋清明攔著,恐怕謝鈺對他不會手下留情。

在司塵身上查看一番,除了手臂上的詛咒正在加深外,看不出其他異樣,謝鈺又試圖用法術喚醒司塵,可也沒有什麽效果。

看著司塵緊閉的雙眼,謝鈺微挑眉梢,半晌站起身退回到宋清明身旁。

宋清明緊張地問道:“他怎麽樣?”

謝鈺沒回答他,反倒看向陸浮玉:“只有你能讓他醒來。”

陸浮玉神色緊繃:“我?我怎麽讓他醒過來?”

謝鈺突然露出冷漠的一面:“那是你的事。”

見陸浮玉神色越發焦急,宋清明忍不住想幫忙說幾句話:“謝鈺,你真的沒有法子,唔…”

謝鈺一把將他攬進懷中,順手還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再說下去,隱忍著笑意說道:“我要保護你,還要想辦法快些找回血菩提,真的沒有法子幫他們了。”

宋清明涼涼地看著謝鈺,以他對謝鈺的了解,這家夥一開始笑,就有一籮筐的謊排著隊從嘴裏出來。

見謝鈺沒有辦法,陸浮玉更加慌神,在司塵身前蹲下,眉宇之間滿是愁雲,半晌擡手輕撫住司塵的臉頰。

“我的願望便是你能安好,所以,無論如何我都會守住你。”

“你的願望,怕是不能實現了。”

鬼姥的聲音突然響起,四人腳下一空倏然開始向下墜落。

宋清明本以為落地時會狠狠摔一下,可謝鈺在他快落地時急忙將他打橫抱起,雙腳很平穩的站住,司塵那邊也沒有摔到,陸浮玉拉著司塵的手臂,將他輕輕放到地面上。

看著周圍被枯藤包圍的熟悉景象,宋清明壓低聲音在謝鈺耳邊說道:“那棵古樹是活的,會吃人。”

鬼姥正坐在古樹的樹枝上,已經扭曲的面容笑起來更加恐怖,聲音嘶啞地說道:“你們是逃不出去的。”

謝鈺冷眼看向鬼姥:“你l以為你鬥得過我?“

“若是在外面,我確實鬥不過你,可這是我的地盤……”

她擡手撫著身下的古樹:“千年前我遭奸人所害,屍骨掩埋於荒野,成為孤魂野鬼,差點就被餓死鬼們吃掉,你知道我是如何從它們手中逃走,然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嗎?”

謝鈺神色冰冷地看向那棵活著的古樹。

從那棵樹上面確實能感覺到一股十分古老的氣息,可卻不似活物,反而有一種令人十分厭惡的感覺。

鬼姥輕笑:“你應該猜到了,就是這棵古樹借了我力量,我與它共生,我用它的力量吸取活人陽氣維持美貌,同時也會為它帶來食物。”

謝鈺沈聲道:“你的廢話太多了。”

“這可不是廢話。”鬼姥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:“我是想告訴你們,之前它不過只借我一成的法力,我一成法力鬥不過你,但十成法力你就未必鬥得過我了。”

她的話音一落,四周枯藤全部快速爬動起來。

下一瞬,陸浮玉驚叫道:“司塵!!“

一根枯藤緊緊纏在司塵腰間,將他從地面舉起,陸浮玉急忙飛身想要將司塵救下,可雙腳剛一離地,七八根枯藤齊齊飛來纏住他的腳腕,硬是將他從半空扯下來。

陸浮玉無法掙脫開,只能眼睜睜看著司塵被枯藤纏繞包裹,做成蠶繭的模樣。

看著枯藤將司塵吞噬,陸浮玉已在崩潰的邊緣游走,他總是這般軟弱,永遠無法保護司塵,當初是如此,眼下亦是如此。

像他這種人,沒資格喜歡司塵…

“不是說要守住他嗎?”

陸浮玉猛地睜開眼,回頭看向身後的謝鈺。

謝鈺一手攬著宋清明,另一只手操控著鎖鏈擊退周圍不斷靠近的枯藤,雖沒看向陸浮玉,卻沈聲說道:“如果你不守住他,就沒人能守住他了。”

陸浮玉驚慌地重新看向那個繭,司塵就在巨大的繭中,而左右兩側兩根鋒利無比的枯藤蓄勢待發,隨時準備刺穿那個繭。

司塵就只有他了,哪怕會魂飛魄散,他也要將司塵救回來。

陸浮玉用盡所有的力氣向司塵的方向伸出手,盡管他越是用力,纏住他的枯藤也會越發用力,那力道甚至能將他的魂魄撕碎,可他還是咬牙忍著疼痛伸出自己的手。

這次他不能再退縮,因為已無路可退,身後就是他不能跨越的底線

他的底線,便是司塵。

巨大的撕裂聲響起,宋清明看到陸浮玉掙脫開了枯藤,向司塵的方向奔去,身後卻殘留下星星點點的董光,有的被枯藤卷進古樹的口中,有的在半空中慢慢消散。

雖然沒有人同他說過,但宋清明莫名地就清楚,那是陸浮玉魂魄被撕裂開的殘片。

陸浮玉化作一點白光飛進繭中。

繭中本是一片黑漆漆,伸手不見五指,可因為陸浮玉身後的點點螢光漸漸亮起來。

看到緊閉著雙眼的司塵,陸浮玉不顧疼痛將他緊緊抱在懷中:“對不起…我一直躲著你,其實是怕面對你後,你卻不肯原諒我,我一直都是這樣懦弱,連一句對不起都不敢親口說出來,所以才會害你傷心難過……”

“如果你醒來時我還在,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躲,我會親口告訴你,對不起…我真的很喜歡你。”

感覺到有枯藤朝他們刺來,陸浮玉凝起最後一點力氣,將司塵護在懷中。

一道金光閃過,枯藤做成的厚重的繭頓時裂成兩半,連帶四周刺過來的枯藤也被斬斷。

“我和你一樣,我也很懦弱,怕自己睜開眼後你又會離開。”

陸浮玉震驚地看向懷中的司塵。

司塵緩緩睜開眼,眸色溫柔地看向陸浮玉:“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?如果發生了什麽事,你要告訴我,我會保護你的。”

“既然你要親口對我說,那我一定會保護你,等離開這裏你一定要親口告訴我。”

司塵擡揮手用力一斬,頓時將周圍的枯藤掃凈,二人從半空中緩緩落下。

宋清明詫異地看著司塵:“司塵何時拿的劍?“

謝鈺一邊擡手擋掉右側撲來的枯藤,一邊解釋道:“那是劍意,其實之前司塵用的劍並沒有什麽用,一直靠的都是司塵對劍的意念,才能對付那些鬼怪邪祟,所以即便那把劍斷了,也依然能使用,不過之前司塵的劍意十分微弱,必須有所依憑,可現在即便沒有物體可以依憑,他也能使用那股劍意了。”

宋清明涼涼地看向謝鈺:“所以剛才你就知道司塵醒了,故意騙陸浮玉的?”

謝鈺低頭朝他笑了一下。

竟然能看著陸浮玉痛苦還什麽都不說,宋清明剛想對謝鈺說他可真狠心,卻猛地發現謝鈺的額角竟有幾滴汗水。

謝鈺平時都冷冰冰的,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謝鈺流汗,而且即便是無常,可也是魂魄,魂魄會流汗嗎?

宋清明想起謝鈺之前受的傷,雖然謝鈺說自己沒事了,但也有可能是怕他擔心才會這樣說的。

周遭的枯藤不斷撲上來攻擊他們,甚至很聰明得會看準空隙偷襲,哪怕謝鈺用火將枯藤化作灰塵,可很快又有枯藤爬至他們身旁。

謝鈺正全神貫註地對付這些枯藤,但還是察覺到宋清明此刻眸中的擔憂,低頭看向宋清明笑著說道:“別怕,有我在,沒人能傷到你。”

宋清明皺緊眉心:“我不是害怕自己有危險,我是擔心你在勉強。”

謝鈺微微一怔。

半晌,他的笑容裏含上別樣的情緒,輕聲說道:“如果,等你想起一切時,也能如此在意我就好了。”

宋清明急著想說自己一直都很在意他,可還沒說出口,一根枯藤突然從他們的腳下沖出,纏繞在謝鈺的小腿上,怕連累到宋清明,謝鈺急忙放開手,由著枯藤將他拖遠。

另一邊司塵和陸浮玉斬斷無數枯藤,可司塵身上還有一個詛咒在,陸浮玉也受了傷,枯藤卻源源不斷的出現,再一次將二人慢慢圍住。

“哈哈哈!你們還有心思談情說愛,一個無常,一個半吊子道士,一個孤魂野鬼,還有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凡人,便是你們四個一起動手,也打不過我的!”鬼姥厲聲大笑,笑聲在石洞中回蕩著,陰戾刺耳。

宋清明正欲擡腳向謝鈺跑去,謝鈺卻突然大喊道:“不要動!”

他急忙停住腳步,謝鈺才接著說道:“清明,就站在那裏不要亂動,我在你周圍布了結界,這些枯藤沒辦法靠近你,不用擔心我,很快就能結束的。”

謝鈺說的字字都是為讓他安心,可宋清明聽完心卻徹底不安起來。

總是這樣,謝鈺總是拼盡全力護他周全,卻忘記也要護住自己。

他不想這樣…他不想看見謝鈺奮不顧身地撲向他,甚至有時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傷,所以他要將謝鈺放到自己眼皮子下面,一直看著他安好才能放心…

“你想幫他?”

一個聲音突然響起,宋清明倏地打了個冷顫。

那聲音是黑袍的。

“在這個石洞中能幫他的人只有你。”

這聲音是從他頭頂的陰羅王面具上傳出來的,宋清明連忙將面具摘下,看到青面獠牙的面具嘴巴一張一合地說道:“別忘了,你有著世間最厲害的法器,只要你想用它,它就會來到你身邊………”

陰燭寶典。

腰後的痛感越發明顯,宋清明驀地吐出一大口血,他腦中滑過一個念頭,這具身體的負重已經到了極限。

等他回過神時,自己懷中已經多了什麽東西。

他擡手摸去,摸到那本他熟悉的書,原本它並不在這裏,可現在它卻出現了。

與枯藤在空中纏鬥時,謝鈺感覺到宋清明的氣息變得十分微弱,稍一分心出神,一道紅色的枯藤倏地從背後刺進他的胸膛。

這些枯藤不怕他的火焰,也不會被他的血灼傷,分明不是鬼怪之類的東西,並且沾上他的血,枯藤就變得更加躁動,瘋狂的吸食起來。

就好像,這些枯藤對他的法術無比了解。

他咬牙斬斷背後的枯藤,看向石洞頂部冷聲喊道:“程子赫,你也太慢了…"

下一瞬,石洞頂部光芒大亮,無數經文在四周浮現,宛若天籟的誦經之聲響起,重重疊疊,忽遠忽近。

坐在樹枝上的鬼姥用力捂住耳朵,痛苦地尖叫起來,那聲音穿耳入腦後,似一把利刃在其中肆意刮割。

鬼姥:“你做了什麽?!“

很快便有烏黑的血從鬼姥的七竅中流出,她不得不分出手指揮著全部枯藤向洞頂的光亮攻去,試圖毀掉那光亮。

可枯藤剛到光亮前便倏地停住,然後不再聽鬼姥的指揮,紛紛垂落下來。

“停下來!我求你,快讓他停下來! !”鬼姥驚聲尖叫著,皮囊下像是有無數的小蟲子,一顆顆的小鼓包四處慌亂地爬動著。

最後她整個身體腫脹起來,越脹越大,直到‘砰’的一聲炸開,化作片片灰塵消散開,隨著鬼姥的消失,司塵手臂上的詛咒也漸漸消失。

謝鈺緩緩落下,胸膛上的傷口已經愈合,他急忙跑向宋清明面前:“你沒事吧? !”

宋清明杲楞地搖了搖頭,然後指向化作飛灰的鬼姥: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見他似乎真的沒事,謝鈺松了一口氣,轉頭看向洞頂已經漸漸消失的光亮:“我擔心鬼姥會和黑袍聯手,所以進入這裏前,我教給程子赫不動明王陣的陣法,讓他在鬼姥的老巢上方擺下此陣,此陣可以蕩除一切業障邪祟,為保此陣能發揮效果,我還特意留了自己的血給他,本來還擔心他辦不好這件事,不過看來他也沒那麽蠢。”

宋清明點了點頭,一旁倏然響起司塵焦急地喊道:“陸浮玉!”

聽見聲音,宋清明和謝鈺急忙走過去,陸浮玉痛苦地瑟縮在地面上,身體正在慢慢消失,司塵在一旁想要觸碰他,可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。

宋清明皺眉說道:“剛剛那個陣法也會傷到陸浮玉?”

謝鈺搖頭:“陸浮玉身上並沒有什麽業障,那陣法最多會讓他疼上一陣,眼下他會如此,是因為他的魂魄剛剛被枯藤扯碎,眼下快要散開了。”

司塵焦急地看向謝鈺:“那該怎麽辦?”

謝鈺:“我幫不了他,這世間只有一人能幫他,但恐怕現在不行……”

未等司塵開口問,一旁的宋清明突然淡聲問道:“為何不行?”

謝鈺眸色覆雜地看向他,似乎有許多話想要說,可又無法對他說出口。

宋清明同樣看著他,心底隱隱作痛。

良久,他從懷中拿出陰燭寶典,垂眸說道:“我能幫他。”

看到陰燭寶典,謝鈺的心咯噔一聲。

到底,他還是在冥冥之中選擇走向了正確。

陰燭寶典散發出柔和的光亮籠罩在陸浮玉身上,周遭慢慢浮現出無數微弱的螢光向他聚攏。

宋清明合著眼睛,唇瓣間不斷吐出旁人聽不懂的音節,直到陸浮玉的身體拼湊完整,不再繼續消失,他才停下來。

可停下的瞬間,他整個人卻向後倒去。

他的時限已經到了,幸好要做的事情都已做完了。

謝鈺就站在他身後,看著他倒進自己懷中,心疼地將他緊緊抱住。

宋清明:“別怕,你知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。”

謝鈺卻滿眼的絕望:“要讓我繼續等待四十年,再見面嗎?”

宋清明笑起來:“所以你是因為一刻都等不了,才會偷了日行令來找我?”

謝鈺:“…是,我不想總是等你。”

宋清明:“那便不等了。”

聽到這話,謝鈺不解地看向他。

正要問這是什麽意思時,周遭忽然地動山搖起來。

“這個石洞要塌了,先帶宋公子逃出去要緊!”司塵朝謝鈺喊道,然後急忙將陸浮玉收進玉佩中。

謝鈺皺眉看向地面,這震蕩來得十分詭異,似是這石洞下方有什麽醒過來了。

他擡手放出一只紙鶴,將氣息微弱的宋清明抱起,然後轉身和司塵追著紙鶴向出口跑去。

洞頂有落石不時掉下,四周已然一副馬上坍塌的樣子,司塵緊張地繃起背脊,只希望他們能在坍塌前逃出去。

眼看著要隨紙鶴接近出口時,司塵擔憂地回頭看向跟在他身後的謝鈺,剛一回頭,頓時大驚失色。

“謝鈺!小心身後! !”

無數枯藤從背後飛快地纏住謝鈺和宋清明二人,將他們往回拉去,司塵想要回頭去追他們,可一塊巨大的石頭落下,頓時將身後堵死。

石洞中響起陰森可怖的聲音。“歡迎回家,我的左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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